土豆“变法”

　　

　　在 位 于 北 京 的 马 铃 薯 博 物 馆一个硕大的土豆让游客分外惊奇

　　

　　第一代原原种马铃薯。

　　文/本报记者廖雯颖片/本报记者郭建政

　　今年5月31日，美国《华盛顿邮报》以不小的篇幅刊发文章《中国寄粮食安全希望于土豆》。“在种稻米的土地里，中国试图用少见的手段来维持经济增长和社会和谐——土豆。”“中国政府已在土豆相关领域增加研发、生产和培训费用，希望有助于减轻贫困。”

　　中国土豆种植面积占世界的1/4，产量为世界的1/5，平均亩产仅为960公斤，而发达国家已达平均亩产3吨以上。土豆在中国逐渐被认为是种潜力巨大而未被充分发掘的资源。

　　温家宝总理曾经批示：“我们完全应该能够把土豆办成大产业。这就需要加快引进和培育优良品种，努力提高土豆的加工转化程度，不断开拓土豆消费市场。”去年秋天，他在甘肃与当地农民一起吃了顿蒸土豆。温总理穿着球鞋挖土豆的画面也出现在《新闻联播》上，被视为政府重视并支持土豆产业发展的好兆头。

　　许多征兆似乎表明，这位400多年前就已进入中国的“洋芋先生”终于大器晚成，从各种作物里杀出重围，或将引发一场从土地到餐桌的“土豆变法”。

　　土豆增产从种子抓起

　　国家马铃薯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主任孙慧生称，如果薯农用上脱毒良种，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当年亩产就能增加30%到50%不等，甚至能翻番。

　　“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7月24日，坐在位于北京延庆郊区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希森马铃薯产业集团董事长梁希森感叹道。

　　就在4天前，农业部下达公示，给生产脱毒微型薯的34家企业单位以补贴。脱毒微型薯是以脱毒技术培育出的第一代原原种马铃薯，繁育成第二代原种后，培育出优质的种薯再面向薯农销售。山东希森马铃薯产业集团是全国生产脱毒微型薯最多的企业，目前产量已达到15000万粒，农业部给予其1000万元的补贴，其他33家企业也得到几十至几百万数额不等的补贴。

　　这一举措直接呼应了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扩大马铃薯补贴范围”的提法。 在连续7年以“三农”为主题的一号文件里，马铃薯第一次被列入良种补贴。

　　尽管与水稻、小麦和玉米等主粮享受的待遇差别还很大，针对种户和企业的补贴还是明显传达出政府开始重视土豆的信号，这让多年致力于研发、培育和推广优质种薯的梁希森颇感欣慰。“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梁希森同时希望，政府的支持不仅是给钱，还能提供更多的政策倾斜和科技支持。

　　中国是世界上土豆种植面积最大的国家，已经达到8000万亩，但因为种植方式长期粗放，尤其是种子的质量差，严重影响了土豆的产量和质量。

　　与小麦、水稻不同，土豆利用块茎无性繁殖，只要把有芽眼的土豆块埋进土里就能出苗生长。但是土豆发芽时会产生一种叫做“龙葵素”的毒素，从而导致植株产生病斑，严重影响叶片的光合作用，造成减产，并传染地下的土豆块茎。病毒残留在土豆薯块和土壤里无法消除，而大多数的农民还是用前一年种出的土豆做种，只会导致种子年年退化，产量始终在每亩一吨以下徘徊。

　　“一个农业大国，为什么种不出好的品种？”梁希森不服气。从2001年起，这位靠大卖北京“玫瑰园”别墅而身家暴增的房地产大鳄，几乎把所有家当都投入了马铃薯产业，对土豆进行脱毒育种推广，而今终见“薯光”。

　　土豆唯一无毒的部位在茎尖一丁点地方，必须在实验室里小心翼翼地剥离出茎尖，在培养基里经过几轮扩繁培育出脱毒苗，再移植到防蚜虫的温室或大棚里隔离种植出脱毒微型薯即原原种，再移到大田种植出原种和种薯，从茎尖剥离到种出种薯，培育出良种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如今这一繁琐细致的操作流程已经批量化，希森马铃薯产业集团联合国家马铃薯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研发出多个完全自主产权的土豆新品种。

　　目前，全国脱毒种薯刚刚开始推广，而号称“脱毒种薯”的品种质量也优劣不齐。

　　国家马铃薯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主任孙慧生称，如果薯农用上脱毒良种，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当年亩产就能增加30%到50%不等，甚至能翻番。

　　梁希森算了一笔账。他销售的种薯每斤1.2元，一亩地大约需要300斤种薯，加上肥料和大棚等费用，成本约为1000元。而亩产3吨的话，根据最近两年持续走高的土豆销售价格，每亩地能挣七八千。

　　梁希森的目标是，三五年后，希森马铃薯产业集团研发的脱毒种薯能够推广到全国4000万亩的土地。与此同时，他投资的20多亿元也能顺理成章地回收。

　　土豆能当主粮吗？

　　“在西方一些国家，马铃薯毋庸置疑是主粮。但咱们国家，长期的饮食习惯让大家‘不把土豆当干粮’，短时间内马铃薯也没法取代小麦、水稻成为主粮，但它其实具备当主粮的‘素质’。”

　　土豆，学名马铃薯，在中国人的饮食习惯里，土豆就是“做菜的”。只有在干旱缺水的西部部分地区，因为难以种植其他粮食作物，没有敌手的土豆才从菜碟跃进饭碗，成为当地老百姓的主食。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一份“呼吁把马铃薯列为国家主粮”的提案掀起了一股“土豆热潮”。全国人大代表郭凤莲提出，“尽快确立马铃薯的主粮地位，加大脱毒种薯扶持推广力度，促进粮食增产、确保粮食安全”。“只要国家像对待玉米、小麦和水稻等粮食作物一样重视马铃薯、给予政策上的支持，中国的马铃薯在种植面积不增加的前提下可望实现产能翻番，为粮食增产、确保我国粮食安全、富民强国做出巨大贡献。”

　　很多人对此表示不解：“土豆凭什么当主粮？这么说，红薯、高粱、大豆不也能当主粮？土豆要当了主粮，不是抢了小麦、水稻和玉米的地吗？”

　　对此，国家马铃薯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主任孙慧生给出了几点解释。

　　土豆是耐寒喜低温的作物，特别适合西部干旱缺水地区种植，同时适应性很强，种植范围广泛。“在甘肃、青海、内蒙古和宁夏等省份，早就提出‘以薯强省，把土豆作为支柱产业’的说法。不过只是地方上重视，没有引起全国范围的关注。”

　　随着中国人口不断增长，已有的耕地面积不断被城市化进程蚕食，只减不增，为了保障粮食安全，国家要求每年都得增产1亿吨粮食才能满足不断增长的人口需求。而传统粮食作物小麦、水稻和玉米经过多年狠抓，亩产已经接近或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再增产的潜力有限。作为世界土豆种植第一大国，平均亩产只排名世界第93位，增产潜力巨大。如今脱毒种薯不断推广，只要把种子质量提上去，再配以更加科学的种植方法，在短时间内土豆的亩产就能得到大幅度飞跃，达到3吨。而土豆的理论亩产是16000斤即8吨左右，荷兰等先进种植国家已经达到。

　　“如果全国的土豆都能换成脱毒种薯，要完成每年增产1亿吨粮食的要求，光是增产的土豆就可以办到。”梁希森对此很有信心。

　　同时，不占阳光不抢水的土豆十分适合搞间作套种。在山东，农民们可以“粮棉不少收，多收一季马铃薯”，一点不占地。

　　更大的增产潜力在南方。秋季晚稻收获后，土地免耕，再种一季土豆，充分利用冬天的土地、光能，两个月后就能像捡鸡蛋一样从地里挖出数千斤的土豆。

　　21世纪，粮食安全是影响世界的国际问题，负荷着巨大人口压力的中国更急需解决这个正逐渐浮出水面的心腹之患。粮食危机是经济危机的前奏，中国若在粮食问题上受制于国际市场，也将动摇国本，更将强力冲击世界粮食市场。增产潜力巨大的土豆适时杀出重围，或可以矫健的姿态成为解决中国粮食安全问题的“头号种子选手”。

　　“在西方一些国家，马铃薯毋庸置疑是主粮。但咱们国家，长期的饮食习惯让大家‘不把土豆当干粮’，短时间内马铃薯也没法取代小麦、水稻成为主粮，但它其实具备当主粮的‘素质’。”孙慧生说。

　　21世纪，粮食安全是影响世界的国际问题，负荷着巨大人口压力的中国更急需解决这个正逐渐浮出水面的心腹之患。粮食危机是经济危机的前奏，中国若在粮食问题上受制于国际市场，也将动摇国本，更将强力冲击世界粮食市场。增产潜力巨大的土豆适时杀出重围，或可以矫健的姿态成为解决中国粮食安全问题的“头号种子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