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清白的,为什么要哭呢?
心云躺在床上,翻看一本时尚杂志。我坐在床沿,捧着她的手机,为她下载游戏软件。
“12号,我要结婚啦,有空来么?”下午1点,在我和心云合资买下不久的房子里,我读到她手机上突然而来的一条短信,倒吸几口冷气,什么情况?
心云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我起身,去卫生间。
我给对方回短信:“手机卡坏了,换的新卡,你是几号?”对方打电话过来,没等我开口,先说几句粗话,接着说:“我3号哎!喂,你哑巴啦?……”
我挂掉电话,脑海里万马奔腾,记忆将我带到夜总会。
我承认,我陪客户去夜场玩过,深知编号的意思。不过,也可能是我太敏感,怎么能将心云和那联系起来?
回到卧室,我脸色平静。心云丢下杂志,伸手接过手机,她有弹钢琴的修长的手指,“下好了?”“是的,慢慢玩。”我想出去走走,“有人给你发短信。”
没等心云看完短信,我出门下楼了。楼下真冷,冬风灌进我的脖子,我忘记穿外套,瑟瑟发抖,在小区里东张西望,以前和心云来看房时,她挽我胳膊,小鸟依人。
今天的我,被一个隐喻似的消息给放倒了。身边来往的人在议论今年春节去哪过。2011年1月了,又是一年,我和心云恋爱整整三年了!
我晃到天黑,冷得实在难耐,不得不回家。
心云开门,菜香扑鼻,我被家的温暖给短暂融化,对心云微笑:“做饭?”“你出去不穿衣服,也不带手机,赶紧用热水洗洗。”心云的温柔叫我失望,她底气不足。
我端着碗,狼吞虎咽。心云试探性地给我夹菜,我打开她的筷子,“你吃你的。”“你怎么了?”心云明知故问。
“你以前在上海混得不错。”我冷笑。心云放下碗,她双手插进自己乌黑的长发中,摇头晃脑,声音哽咽,“真相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发誓……”
“得了,别发誓,誓言值钱吗?”我也放下碗,拍桌子。“你别对我吼,我不想和你为这事争吵。你可以不爱我,但你要尊重我。”心云轻声说,她像做错事的孩子,渴望我的原谅。
空调呼呼地吹出热风,我头疼欲裂,在室外被冻一下午,要感冒了。家里春意盎然,我的心却仍沉浸在天寒地冻中。我瞅一眼心云,她的手覆盖自己的脸,手指缝里溢出泪水。“如果你是清白的,为什么要哭呢?”我不解。
心云走到我身后,她环着我的腰抱紧我
买房子的时候,心云比我出的钱多。“一家人,不分谁多谁少。”心云体贴大方,长得也漂亮,大家都羡慕我找到这么好的女人。
我们本来计划2011年春节后领证,5月办婚礼。半途出现这离奇的一幕,我偃旗息鼓了。
我们本约定在先,过年期间,前三天在心云老家,后几天到我老家。临行前,我和心云僵持在南京。
大年三十前一天早晨,心云做好早饭喊我起床,她撒娇,要帮我穿衣服:“起来啦,今天去我家,我们得早点出发,路上肯定很堵。”“去你家干什么?”我不想去,“各回各家,明年再去你家。”
“那你也别睡了,起来吃早饭。”心云可能在克制,她脱我的睡衣,要给我换衣服,我推开她的手:“我自己穿,你别动手动脚的,职业病啊!”
“那你自己穿,我等你。”心云的嬉笑戛然而止,她走向客厅,肩膀微微抖动。我的话说重了?
起床了,我装模作样到厨房绕一圈。餐桌旁,心云纹丝不动地坐着,她面带笑容,像服务员,礼貌地说:“牛奶和豆浆,都热的,选一杯。”
“你别玩那套,当我是客人啊!”我提醒自己千万别被心云的温情打动,她的目的是要我去她家,我的目的是拒绝。
“先去我家过年的计划,我们很久前就定下来了。我爸妈准备了一个冬天,你没理由不去。”心云正式开讲,“你能换位思考吗?”我喝下牛奶。心云端过豆浆,抿一口。早餐挺丰富,我没有胃口。“明年去你家,今年缓缓。”我说,“你行李收拾好了吗?等下我送你到车站。”
“我买两张票,请你跟我回家。”心云不再坚持,潸然泪下,“你别折磨我了,好吗?我求求你,让我过一个快乐的春节好吗?哪怕节后你不要我,你不要我……房子我不要,全留给你……现在,陪我回老家过年好吗?……”
我的心理防线功亏一篑。我受不了心云,她可怜兮兮,谁欺负她的话那可是犯罪啊!我……我站起来,到阳台抽烟。心云走到我身后,她环着我的腰抱紧我,“好吗?”
“好!”我疲倦地说,“几点的票?”“12点。”心云松开我,蹦蹦跳跳去拿我穿的衣服,她说:“春节期间天气好,不冷。你可以穿西装……”心云喜欢我穿正装,她尤其喜欢我穿上她为我买的衣服。
我们下楼了,先去心云家过年。我提着大箱子,心云拉着小箱子。走到楼下,微风拂面,心云的头发飘动,她甜甜地笑,眼神妩媚,充满韵味。“真不该看你的手机短信。”我心里说。
她穿上我给她买的白色羽绒服,像圣洁的天使
在心云家,她父母谈得最多的是我们年后结婚的事。
在我家,我的父母也是如此。
“结婚后就要个孩子好不好?别听他的,他不懂事。”我妈特别喜欢心云,不间断地拉着心云的手,嘘寒问暖。我爸对心云也万分满意,他悄悄对我说:“心云很懂事,你以后不要烦了。”
也许只有心云知道我其实无比烦躁。春节在表面热闹的气氛中过完,2011年2月,我该和心云去领证了。
定好的时日,我畏惧这一天,这一天终究是来了。情人节早晨,吃完心云精心做好的早点,我到阳台抽烟。从前,心云不许我抽烟,如今,我烟不离手她沉默是金。
心云打扮得很漂亮,我爱她的披肩长发,她的睫毛弯弯,她穿上我给她买的白色羽绒服,像圣洁的天使,拉过我的手:“领证啦!”
心云忽略我的闷闷不乐,她试图用自己的快乐感染我:“今天是最特别的日子,笑一笑么!”我挤出几丝笑,心云说我脸上的皱纹变密集了,“以后我好好照顾你,让你慢点变老。什么家务都是我来做,养家也是我们俩共同的事。”
面对心云的爱,我妥协。心云拉我去民政局。路上,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笑嘻嘻,对路边的法桐说话,对过往的车辆挥手。我不想扑灭心云的激情,顺从她的一举一动。
领证的当晚,我和心云在鼓楼一家西餐店庆祝。我远没有心云兴奋,她懂得我的口味,七分熟的牛排,罗宋汤。我们喝着红酒,我强迫自己别斤斤计较,就当过去是一场梦……
我却不想再碰心云。同床共枕,我清心寡欲。心云问我怎么回事,我说非常累。我担忧的是五月的婚礼,心云对外宣布我们的婚事,我竭力拦住她,不让她过早透露。
“为什么?”2011年3月初,心云说,再不准备,婚礼真办不成啦。我说:“咱不在南京办,下面县城的饭店好订,急什么?”
“5月是结婚高峰期,县城的饭店一样难订。”心云所说属实。实际上,这段时间我深思熟虑,不打算办婚礼了,想和心云分手。不,眼下的情况复杂了,是离婚。
我面露难色。心云说:“你什么意思呢?我想听听。”我吞吞吐吐:“既然五月结婚的人多……我们不妨推迟到六月……七月……”
“你没疯吧?夏天那么热,你……”心云不懂我的意思。我装着天真的样子,“哦,夏天热,那我们秋天再办婚礼?”
★记者手记:明亮似乎在委屈自己,他搞不懂自己为何没有坚守住,到底还是和心云去领了结婚证。领证后发现自己很糊涂,他发现自己对心云的爱已不再纯粹。可是,你的模棱两可和优柔寡断,更令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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