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September 5, 2010

汶川灾后重建——一张“纸”凝聚的无穷智慧

      新华社成都9月6日电(记者熊争艳 许茹)这张“纸”很大,面积约1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半个英国的大小;这张“纸”很破,一场天灾把它撕得支离破碎,伤痕累累;这张“纸”很杂,有18个地区,还有高山、平原、河流……

      这张“纸”就是被8级大地震肆虐过的汶川地震灾区。地震发生之后的几天里,记者曾到灾区采访过,那片满目疮痍的土地,过去两年时常在记者脑海浮现。

      “在这样一张破碎且复杂的‘纸’上,重建者们将绘出怎样的一幅图景?”这个夏天,记者带着这样的疑问重返四川灾区。

      一个潮热的下午,记者从绵竹市区出发,赶往遭地震重创的汉旺镇。越野车疾驰在崭新的六车道公路上,途中,车窗外一大片粉墙黛瓦的群楼吸引了记者的视线。

      记者决定下车看看。脚下是一条从东向西延伸的水街,清清的河水穿过这个名叫孝德的小镇,街两旁的小桥、凉亭、垂柳等景观,让记者恍若置身江南水乡。唯有建筑物外墙上一幅幅展示人物花鸟的喜庆图画,在提醒人们这里是中国四大年画之乡之一的绵竹。

      在绵竹的江苏援建者,像一位娴熟的画家,把江南画的技法移植到了这里。于是像孝德镇那样“川苏合璧”的规划随处可见:在汉旺镇,有“森林城市”之称的无锡派出的援建团队已在那里带领当地人植树造林;在广济镇——一个过江从来靠摆渡的偏远小镇,其援建方昆山——尽享交通便捷优势的东部新兴城市,投入的最大项目是帮广济架起一座大桥。从此广济的人们开车去什邡永兴火车站仅三分钟,去成都也只需1个半小时。

      记者感慨于江苏将东部建设理念移植到灾区带来的效率和远见。但走的地方越多,记者越发现,各地的重建者无不各显神通,在“遍体鳞伤”的土地上描绘出一幅幅独特的图画。

      在什邡市红白镇——与震中汶川一山之隔的山区小镇,镇党政办主任文孝桂告诉记者,红白规划的亮点是将重建与当地的自然环境、历史文化相融合。

      在群山环抱的红白镇,记者看到两个重修的广场,一个叫红场、一个叫白场。这两个广场曾承载着“蜀人迁徙,太阳崇拜”的古老文化,现在还发挥着供当地群众休闲锻炼和紧急避难的用途。

      小镇的援建方是北京,但这里没有“胡同”或“四合院”的痕迹。狭长的街道两旁, 一排排“白墙灰瓦斜屋面”的典型川西民居,大多是“上住下铺”和“前店后家”的模式。

      如果说,异地重建北川新县城是在一张白纸上作画,规划者可任由想象力驰骋,那么,映秀镇的重建则是在一张被涂抹得一塌糊涂的纸上,擦掉重来,规划创意的空间可以说微乎其微。但即使这样,记者依然在映秀,那个被地震震得只剩一堆碎石瓦砾、仅有0.5平方公里房建面积的小镇,看到了为农民盖起的一幢幢米黄色、乳白色、灰褐色的安置房,它们是藏式的、羌式的、川西的、川西兼欧式的……

      美国作家亨利·梭罗说:“世界对于有想象力的人来说,只是一块帆布。”而站在四川灾区,看到一个个千姿百态的小镇、一个个别出心裁的规划,记者不得不感叹重建者的无穷想象力和巨大智慧。

      援建者中有不少是国内甚至世界建筑领域一流的“大脑”。在什邡,记者碰到了建设北京“鸟巢”“水立方”等场馆的“奥运军团”;在都江堰,我们看到了建设上海世博会项目的“王牌军”;还有更多的地方,活跃着参加过唐山地震灾后重建的建设企业。

      让人印象最深的是映秀镇。虽然8月14日的特大山洪地质灾害冲击了这座小镇,但按高标准建设的映秀新镇经受住了泥石流的考验。在一排安置房前立着一块巨大的展板,上面写着参与小镇重建规划的专家和机构:美国的贝聿铭、法国的保罗·安德鲁、吴良镛等,以及同济大学、清华大学……

      但参与建设的人绝大多数是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他们或生于斯长于斯,或是震后从这个国家的四面八方赶来。正是广大人民的智慧得到空前释放,才克服了重建中一个个具体的难题。

      在都江堰,当地干部群众津津乐道一件事:当地灾后农村住房重建曾遇到资金、配套设施等诸多问题,但通过深化对农村房屋、宅基地、林地的产权改革,引入社会资金参与等举措,探索出了“指标换住房”“期权——现房”“产权融资”等农房重建的“十大模式”。

      一路上,记者一直在思考:是什么力量让重建者迸发出如此的智慧,把异曲同工的建设理念融入到千差万别的四川城镇村庄中?是什么力量使破碎的山河在短短两年时间被绘成如此缤纷绚烂的图景?

      记者想起离开红白镇时,在树木繁茂的青山上矗立的大字标语。那是一句令中国人荡气回肠的话:“任何困难都难不倒英雄的中国人民!”

      这句话,应该就是记者寻找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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